第八章曹昀（下）
曹昀的来电打破二人的沉默。
申漾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他险些忘记自己是跟着师父出来的了！
唐茜回神，兀自吃着已经融化的冰淇淋。
申漾歉了一声，赶紧接通电话。
“你今天怎么没跟着我？”
“师父……”申漾哭笑不得，原来自己每次跟着师父，他都知道！申漾连忙道：“我在马路对面的商店门口……”
“申漾？”
申漾扭头，看向喊自己的人，也是一讶，他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齐飒？”
“谁？”曹昀在电话里问他，“你说谁？”
申漾冲齐飒打了个手势，让他稍等，对着电话道：“师父，我这边有点事情，你不要到处走，在那边等我一会儿，或者……你过来等我也行。”
“你怎么和齐飒在一起？算了，我往你这边走。”曹昀说着，挂了电话。
“你怎么在这儿？”齐飒问申漾，同一时间，申漾问齐飒：“你怎么这么快？”
“……”齐飒没有回答申漾的问题，目光转向唐茜，难掩他眼底的厌恶，道：“你又惹麻烦！”
“……”唐茜战战兢兢站起来，被训斥的小学生般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别这样，唐茜又没做什么。”申漾拦住齐飒，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先坐下，道：“我路过，正好碰上了，就喊她坐下来聊聊而已。你呢？都好了吗？”
“……”被主治医生问候，齐飒不好发作，坐在申漾旁边的椅子上，胡乱点了一下头，道：“都过去半年了，该好的都好了，好不了的也不指望了。”他说着翻了唐茜一眼。
唐茜越发无地自容。
“……”申漾暗叹，再看不出些什么，他就不是申漾了！他点着桌子道：“唐茜你坐下。”
“……”唐茜摇头，她不敢坐。
“！”齐飒拍了一下桌子，唐茜吓得一蹦，慌忙坐下，匆忙中碰到了桌子，塑料桌子不受力，歪歪斜斜的就要倒，申漾快一步按住桌面，可桌上没吃完的两盒冰淇淋和水都倒了。
“……”
“……”
“笨手笨脚的！”齐飒嘟囔了一句，翘着腿侧身对着唐茜，面向申漾。
“你们呀……”申漾一叹，他们算什么夫妻！看着唐茜收拾桌子，他帮了把手。
他是真不知道，既然他们两看相厌，为什么还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互相折磨！
“申漾，咱们是老熟人，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不等唐茜扔垃圾回来，齐飒主动道：“我的情况你清楚，我……”齐飒咬着嘴角，有些难以启齿，终究没有说出口。
“齐飒，你的情况我是清楚。”申漾答得肯定，齐飒略放心，没错，他的情况，申漾清楚，没有人比他的主治医生，申漾，更加清楚当初在医院住院时，他的情况有多糟糕，那是连宋樑都不知道的困境。
如果不是申漾，齐飒很难想象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
唐茜回来后，静若寒蝉，她搭着椅子边儿坐着，假装自己不存在。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很紧张，自从齐飒出现了，她就很紧张。
“可唐茜的情况我也很清楚。”申漾肯定道，坚定不移的看着面前这对合法夫妻，怕他们没明白，他补充道：“算起来我对唐茜有愧。”
“？”
“！”
一个茫然，一个惊诧，果然如此！申漾暗自摇头，他们果然没明白。
“那时候……”申漾指着唐茜，解释道：“她昏迷不醒，被送过来那次，我没有问她要不要报警。”
“可你来的时候，我问了。”
这就是申漾的愧，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个结果，总归一个事实：面对这对夫妻时，他做出了并不公平的决断和处理。
“！”齐飒当即变了脸色。
“？”唐茜依旧不明所以。
申漾摇了摇头，对齐飒道：“你……齐飒，你不能这样……”他怎么能够这样对唐茜，他的合法妻子！
“……”见申漾果然不打算维护自己，齐飒怨恨道：“可我残废了。”
“你……”
“你也是男人！申漾，你懂我的感受，对吧？”齐飒脸色差得出奇，打断申漾的话，愤懑道：“这和我平常用不用，怎么用没什么关系，而是终身残疾。你明白的，对不对？！就像头发，长的短的有什么关系，不痛不痒，但是被迫剃头，这能一样吗？多尔衮的刀下有多少人因为被迫剃头而觉屈辱寻死的，这还用我说吗？”
“可你也关了她这么久了……”
“我问心无愧。”
“……”好一句问心无愧！申漾瞬间恼了，气不打一处出，他锤了锤自己的胸口，摘下眼镜，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以缓解自己难以平息的愤怒。
他怎么能够这么理直气壮的大喊自己“问心无愧”？！
“……”见他这样，齐飒不敢说话了。
申漾摘下眼镜的时候很可怕，当初住院时，他就领教过。有镜片遮挡时，他是个非常温和温柔的医生，可没有遮挡物时，定是他十分生气时，雷霆震怒再加上他那双会打闪的眸子……那是齐飒最不想记得的经历，完全碾压唐茜那天对他做的事。
申漾之怒比雷公电母一同下放的天谴还凶残，一般人都无力抗拒，除非比他更占理。
可……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比他更快更准更狠？齐飒一个也没见过！
据理力争的申漾简直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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