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看了大佬一眼，钟黎面色无常，于是他便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药味儿混着浓重的腐朽味逐渐浓郁起来。
里面躺着一个憔悴得近乎没了人形的男人，他眯起眼睛打量了一遍程锦和钟黎，短短时间里呼吸就已经粗重、紊乱。
程锦余光里看了一眼大佬，心知大佬多半不会开口，只好自己咽了口口水，问他：“你你你好，你是谁？你为什么躺在这里……”
他的‘你你你好’直接召出了新的提示光屏。
叮！
“提示：获得乌凌重要人物线索！
说明：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无论他是濒临死亡，还是已经年轻。故事只要没完，他就还是‘活着’的。死亡只是□□的消散，比起□□更重要的是我们不灭的信念与意识。
任务：请认真听完他的故事。”
钟黎看了一眼程锦，“……”
他和楚寒进来那么久，提示与任务都像挤牙膏似的，偏生这个队友一过来，提示和任务纷涌而来。
这运气……
他‘啧’了一声，程锦又肉眼可见抖了一下，这才收回视线，转到面前的病人身上。
病人唇色面色白得像纸张，勉强咳了几下，才开口：“我只是乌凌的一个普通百姓，于阗。”
钟黎：“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
于阗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他低声喃喃，然后就笑了，“我有两个选择提供给你们，一个与主线相关，一个与主线无关，但是能够解决你们现下的所有疑惑。”
程锦：“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主线！”
这倒霉孩子难得胆子大一点，插了句嘴，就感觉到来自身边大佬的气场。
大佬面沉如水。
程锦抖了一下，默默拉远了距离。
于阗却微微阖眼：“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我没有下一个机会了。”
钟黎蹙眉：“什么机会？”
于阗神情平静：“我要消失了。”他看着钟黎，面色是透出灰败的苍白，眼眶深陷，轻声说：“我不能就这样消失，只要我改变主线，我就能拿到新的线索离开这里。”
“我想要离开九歌。”
·
族长走后，阿灵让所有的女仆都下去了。
茶冷透了，桌上三人一时无话。
良久，楚寒轻笑一声：“你们这是在威胁我？”
阿灵笑了笑：“怎么敢威胁祭祀大人呢？只是有些条件还是希望祭祀大人多想想看，毕竟祭祀一事事关重大，不仅仅是为了祈求上神庇佑乌凌，我们更希望乌凌能够重新获得上神的信任。”
楚寒眼眸很冷：“乌凌为什么会失去上神的信任？”
无论是光屏还是九歌世界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绕开了这个问题。
阿灵没说话，文毅拍了拍她的肩膀，自己接过了话头：“因为乌凌欺骗了上神。原因我们可以说，但是——”
楚寒低眸，茶水澄澈，神色讥诮：“还在和我提条件？”
文毅：“不是提条件，是需要你做个担保。”
楚寒蹙眉：“什么担保？”
文毅正色：“我们需要西院那个人的口供，我知道你们队友去了西院，我也和他过了两招，前事既往不咎。交易成立的基础是价值相当，我们可以保证下面的话没有一点虚瞒。”
楚寒思忖：“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虚瞒。”
文毅笑了笑：“因为这就是你在东院时被触发禁止的线索。”
楚寒面色不变：“你不怕我听完反悔吗？”
阿灵恶劣地勾唇：“你要是反悔了最好，我们可以直接审判你。”
文毅厉喝：“阿灵！你疯了吗？！”
楚寒玩味着那个‘审判’一词，一改先前冷漠态度，反而对阿灵笑了笑。
他看向文毅，从他脸上找到了更有趣的情绪，笑意愈深：“交易成立，你说。”
文毅刻意忽略掉楚寒薄刃一般的笑意，正色道：“前几年，就在我们脚下这块土地上，发生了一些说不上好坏的事情。九歌所有的百姓都知道一件事情，祭祀是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祭祀都不能有一点点的差错。
乌凌荷花塘旁边，住着一户勤劳的百姓，他们不仅仅照看着乌凌重要的荷花塘，还为乌凌其他百姓提供鱼虾。”
“免费提供？”
文毅摇摇头：“当然不是，等价交易。这就是乌凌和堵泉的不同，乌凌因为这户百姓，需要每一年在额外地向河伯祭祀。”
楚寒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神明，但他只是垂眸点了点桌子，在文毅和阿灵视线转过来时开口：“这是一位怎样的神明？”
阿灵想了想，措辞道：“一位非常中规中矩的神明，与排在前几位的神明鲜明的个性不一样，这位神明性格平直，不善与人交往，管辖手底下的河流，但是因为职责与另一位大人撞了，划分负责区域越来越小。即使这样都毫无怨言，乌凌人很尊重这位神明。”
楚寒手指抵着下巴，眸子转了转，一针见血地说：“但是并不畏惧。”
阿灵和文毅都是一愣，一时没有开口，直到楚寒轻嗤一声，文毅才反应过来地开口：“对，因为并不畏惧，所以在那个百姓向族长以及其他人讨要祭祀的物品时，百姓们拒绝了。”
楚寒抬眸：“为什么？”
阿灵接过文毅的话：“因为乌凌收成不好，乌凌每一年都恳请上神，祈祷风调雨顺，但是没有用。乌凌这片土地就像有问题一样，无论多尽心尽力地去肥田，收成都不会变。”她神情犹豫了一下，继续说：“人心这种东西，总是贪婪的，河伯是个没有威胁性的神明，但是其他的神明却不是这样的。乌凌上下猜了很多次，有说是因为别的神明挤兑河伯，不愿意在河伯庇护下的村子帮助播种，也有的说是因为河伯自身神力与其他神明有影响，还有说是乌凌的土地下埋了神明掩藏的秘密……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乌凌百姓出乎意料地统一意见：不愿意再供奉河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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