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弈睁开眼时,正好看到桃红色帷幔的一角。他稍微动了动,感到后面有一个温软的物体贴了上来,像条蛇一样缠住了他光裸的背部。
一个女人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娇滴滴地唤道:“周公子~”
赵弈在和暖的春日里不动声色地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要了命了,这是什么情况?!
这声音腻得很,赵弈只觉得自己被一大块齁甜的奶油堵住了嗓子眼,噎得他无所适从。
赵弈小幅度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住声音的平稳,将自己攀爬到脖子上的手臂移开,问道:“现在几……什么时辰了?”
他的视线扫过古色古香的雕花床头,及时改了口。
好在身后的女子颇有几分入世已深的眼力见,见恩客不打算在早上再次一逞雄风,便识趣地退了开来:“已经辰时了。周公子可需要珠玉帮忙更衣?”
赵弈被满鼻子的脂粉香气熏的头晕眼花,实在是无福消受这温柔乡,再加上名草有主不敢多待,便顺从地应道:“好。”
收拾完毕,珠玉带着他七拐八拐绕出了楼,赵弈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青楼里醒过来的,楼里的莺莺燕燕们显然对这身体的主人熟悉得很,一路招呼了过去。
也不知道这“周思敬”平时过得是有多荒淫无道,才能一天到晚沉浸在青楼,鲜少归家。
赵弈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装出一副熟稔的样子,淡定地从一片娇艳的姹紫嫣红中穿过。珠玉一直把他送到了门口,用丰满的胸脯蹭了蹭他的手臂,娇笑道:“周公子,下回再来找珠玉玩呀~”
赵弈面不改色地深吸了一口充斥着浓香脂粉的空气,调整出一个轻佻的浅笑,伸出两根手指抬起珠玉的下巴,压低声音,暧昧地说:“那可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珠玉掩着帕子笑了起来。
身边的小厮将赵弈引至马车跟前,对着车夫鞠了个躬,一溜烟跑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弈总觉得车前戴着斗笠的车夫似乎扭过头来面色不善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凉飕飕的,看得人浑身不自在。
鬼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这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车夫怎么“面色不善”的。
马车摇摇晃晃,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在一个阔气的大院门口停了下来。大门上挂着工工整整的“周府”二字,看来就是这身体的主人,周思敬的家了。
这是赵弈第一次设身处地地感受这种农耕时期的原始交通工具,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自己不适应,还是这具大少爷的身体太弱鸡,总之这段路走得他腰酸背痛,整个人下来比马还累。他下车时踉跄了一下,被站在身旁的车夫扶了一下才站稳。
这该死的被酒色掏空的身体。
“谢……咳咳。”
车夫搀着他,疑惑地问道:“少爷?”
赵弈张开折扇装模作样地盖住唇,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车夫没有多言,弓着背等他走远,才压低斗笠,去安置马车了。
有小厮在前面引路,赵弈得以维持住他悠然自得的外表,一边风度翩翩地在北风里摇着他骚包的折扇,一边暗地里将沿途的环境记在心里。
不知这身体的主人是个什么德行的混世魔王,偶尔和他狭路相逢的丫鬟侍从都是快速行个礼便匆匆离开,偶尔有人多看他两眼,也在对上他视线后便低下头。身边的小厮倒是见怪不怪了,低眉顺眼地走在旁边,但也不愿意和他交流太多。
车夫已经安放好马车,快步跟上了赵弈的步伐。这车夫倒是身手不凡,走路悄无声息,不知不觉就站到了他身边,利落到不像一个车夫应有的表现。
他就这么且行且观察着,当他拐到水榭回廊时,迎面撞上了一个蓝衫少女。这女孩的身份显然不简单,遇到他不仅没有回避,反而眉头一紧,直直迎了上来。
“你还知道回来?”
赵弈拿不准对方身份,停在廊边,高深莫测地握着扇子,并不言语。这少女显然对周大少爷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很熟悉,见状更加生气:“你想寻花问柳自己滚过去就好,为何还要带着刘将军跟你一同去那腌臜之地!”
赵弈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好在身边车夫替他解了围,用他仿佛被砂石磨过一般粗砺的嗓子开口道:“三小姐,是小人自愿跟着大少爷,刘将军之类的,请莫要再提。”
赵弈顺水推舟,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流里流气的笑容:“听到了?”
周小姐咬了咬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丢下一句“你可真是个瘟疫”,便故意撞开他肩膀,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早闻从大燕开始,女子地位便逐渐升高,可像周家这样,妹妹敢对嫡亲兄长这般讲话,倒是少见。这周府人人对他的态度都十分微妙,索性后面没再遇上什么不善的人,让他安稳走完了全程。
赵弈一路走来,自诩并没有露出破绽,待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便挥退一切闲杂人等,打算自行坐下好好理一理所处的环境。此时,那一路都沉默寡言的车夫走进屋子,反手将门带上,站定在他面前。
赵弈拿不准他的具体身份,又被他阴沉沉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不悦道:“我说了退下,你跟来做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