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的熬夜欠觉，再加上复发胃痛的消耗，乔亦良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如果不是被一阵阵食物的香味勾起了腹中的饥饿，他也许会睡到第二天才醒。
乔亦良睁开眼睛，无神地愣了一会儿。家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烟火气，这样在印象中太过久远的气息？
仿佛与记忆中某种场景无缝地对接了，乔亦良茫然地低声喊了句：“绍……”
这个字仿佛是个咒语，乔亦良瞬间清醒了不少，把还未出口的名字吞了进去。坐起来看了看，发现家里其他地方都黑乎乎的，只有一道柔和的光从厨房打出来。而食物的香味也正是从厨房传来的。
伸手抓过床头的无声钟，发现时钟刚刚走过12点的位置。
午夜12点。
乔亦良心中一凛，无论是谁在厨房煮东西，这个时间点也太过诡异，况且，他不记得他给过谁他家的钥匙。
带着满腹的疑惑与警惕，乔亦良翻身下床，操起衣柜里的伸缩晾衣棍，向厨房走去。
无声地走到厨房口，却看见是张世杰在厨房里认真地搅动着锅里的粥。
煮粥吗？
乔亦良放松了下来，人就顺势靠在门口看着里面那个煮粥的男人，眼神幽深。
张世杰认真地控制着火候，不时地搅着锅里的粥，无意识地朝厨房门口一看，发现乔亦良无声地倚在那里，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嘿嘿一笑：
“哟，你醒啦，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胃还疼吗？”
乔亦良闻言依旧没吭声，只是摇了摇头。
“那就好！” 张世杰放下了心，笑道：“你醒得也太是时候了，这粥刚刚煮好。我本来还说先熬好，给你明天当早餐。” 张世杰一边把火关掉，一边拿碗盛粥：“既然你醒了，就先来尝尝。”
说着，端起碗走出厨房，按亮餐桌上面的竹灯，把碗和勺子搁在宽大的原木餐桌上，再转身对还倚在门边的乔亦良说道：“你肯定饿了，过来吃吧，鱼片小米粥，养胃。”
这人怎么比自己还像这个家的主人？他俩有这么熟了吗？
乔亦良看了看热络的张世杰，又看了看餐桌上冒着诱人香气的粥，最后还是走了过去坐下。
“你怎么进来的？” 端起碗前，乔亦良抬头问张世杰。
“嘿，说到这个，我就要批评你了。” 张世杰朗声说道：“你连门都不锁就睡着了。要不是我上来给你送外卖，你不得一宿都不锁门，多不安全，你说是吧。”
怎么是你来给我送外卖？
我的外卖呢？
为什么给我煮粥？
为什么半夜12点还在熬？
乔亦良有满腹的疑问想要张世杰澄清，但这些疑问在乔亦良喝了一口粥后就通通消失不见了，或者说变得不重要了。
因为这粥鲜滑得让人几乎咬掉舌头。不知是否是因为长时间未进食使得味蕾大开，乔亦良觉得这是他迄今为止喝过的最好喝的粥，比他曾经吃过的任何一家私房菜馆的高价粥都好喝。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是一个情感丰富的人，说不定会觉得好吃到要哭出来。
在一个普通的，胃病过后，饥肠辘辘的午夜，乔亦良感觉到自己的身和心都被一碗鱼片小米粥烫贴了。
看到乔亦良喝粥的表情，张世杰知道对方肯定很喜欢，得意洋洋地回到厨房，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喝了一口，叹一声：“就是这个味儿！这可是我家的独门秘方，不错吧。”
说着，张世杰端着碗出来坐到乔亦良对面：“嘿嘿，我这人也没啥特长，就做饭还不错。可惜现在住职工宿舍，没法发挥。”
听张世杰这么一说，乔亦良记起来张世杰曾经给他煮了碗泡面，味道也是极好。看来这人对做饭还挺有一套的。
“这粥做起来，挺花时间的吧？” 乔亦良问。
“那可不！”
上午看到乔亦良睡熟了，张世杰把外卖放到厨房就回警局处理当天的事务，不过他留了个心眼儿没把门锁死。快速地把当天必须处理的事情处理了，张世杰提早下班去菜市买鱼买小米买菜。
因为乔亦良家的冰箱里除了泡面，鸡蛋，牛奶什么也没有。而且那盒鸡蛋里少的那个还是张世杰上次给乔亦良做泡面煎蛋用掉的。不过乔亦良家的厨房里锅碗瓢盆，各种器具一应俱全，微波炉，电烤箱，电蒸箱，洗碗机……什么都有，就是一尘不染，几乎没动用过。各种调料也是应有尽有，但每一个都是满满的，丝毫没有用过的痕迹。
买完菜，张世杰回到乔亦良家，乔亦良还在熟睡，张世杰就开始用鱼骨鱼肉熬高汤，用热水泡小米……一直折腾到刚才。
喝完粥，张世杰把碗筷洗了，厨房收拾了，就要告辞。
“诶，你早点睡啊。”张世杰擦擦手上的水叮嘱道：“我就先回去了，明早来接你上班。”
“你明早来接我上班？” 乔亦良跟不上张世杰的节奏。
“你车不是还停公司嘛。” 张世杰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我顺路。”
可疑的顺路。
乔亦良正要说自己明天打滴滴就行，眼角却扫到墙上的钟，都快1点了。于是把嘴边的话咽下，说：“挺晚了，你回去也不方便吧，不如在这儿将就将就吧，明早还能蹭下你的车。”
诶？
自己没听错吧！
张世杰突然觉得自己像踩在云彩上一样，有点飘飘然：“真的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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