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书房内,忘今焉陷入梦魇之中无法醒来。
一位身着盛装的女子在他的脑海中徘徊不去,鲜红的盖头遮掩住了她的面容,隐约看得到凤冠的金制流苏垂在她下颌。
他看不见她的样子,可忘今焉觉得她应当长得很温婉。
「夫君……」
忘今焉痛苦的挣扎,几乎窒息,脸上的皱纹挤成一道道沟壑。烛火明灭可见,他狼狈不堪的丑陋清晰地倒映在一双宛如寒星般的眼眸中。
玲珑雪霏冷眼旁观,她的手中托着一块蹴鞠大小的木头,从形状上看似是一颗头颅的雏形,这块木胚的顶部还植了白发与胡须,通过特殊手法与配方处理浸泡过木胚质感如同真实的皮肤。
刀尖垂直深深的凿刻进木胚,她的眼神阴寒,一刀一刀的凌迟。呼喊声越来越急促,她却好像充耳不闻。玲珑雪霏用刀削去一层层的木屑,木胚的五官逐渐分明,雕刻出的面容竟与忘今焉一般无二。
这很简单不是吗?
概因她窥见了这个世界一部分的本质。
虽然只是一次尝试,却足以让玲珑雪霏验证自己的猜想。
真有趣,他们都是一场戏。
在世界线上他们都是某种文化符号的象征,明明是人类,但只要玲珑雪霏的手艺足够精湛能制作出以假乱真的人偶,就可以替代本体的存在。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动机关,待她垂首吹去眼窝残余的碎屑时,头颅骤然睁开了眼睛。
玲珑雪霏转身将头颅安在一副躯体上,她的动作很娴熟,打理起等同成人男子大小的人偶也毫不拖泥带水,像是一位天生的匠人。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卯时三刻了。”
玲珑雪霏回过头,忘今焉撑在桌案上揉着眉心。
“您还要走吗?”
语气哀怨,似是担忧,又似是不舍。
忘今焉缓缓睁开眼,环视四周,混沌的头脑在瞥见玲珑雪霏与亡妻相似的眉眼时,如被一道惊雷劈中,头皮发麻。
一种莫大的恐慌包裹住了忘今焉,身似火焚坠落深渊。不知为何,他的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怒火,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忘今焉忍不住迁怒玲珑雪霏,毫不留情的厉声道:
“盈曦,不要任性。”
玲珑雪霏瑟缩了一下肩膀,放**段,低声下气的致歉。
“是,夫子。”
书架旁的人偶眼泛冷光,无机质的瞳孔倒映出这虚情假意的一幕。
玲珑雪霏看着忘今焉起身走出书房,甚至都没有往书架的方向看上一眼。她微微勾起唇角,与人偶四目相对。
“哈。”
人偶慢慢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弧度相仿的笑,沙哑苍老的男声回荡在书房中。
“巧夺天工岂是凡人可见?”
俏如来即将交给尚同会,忘今焉再次来到沉香兰居告知荻花题叶这个消息,并提出让荻花题叶作为证人出证。
当天,忘今焉的阴谋于众目睽睽之下被揭穿。
苗王苍越孤鸣当众道出忘今焉杀害岁无偿之事,并表示不会再袒护他。
荻花题叶被忘今焉留下作为解开俏如来咒命七罡字的条件,交换他脱逃的机会。
他回头看着风逍遥,忽然明白了一切。
所谓的风月之决,不过是一场戏。
不是黓龙君留下的信息而是前任执剑师岳万丘的遗书,无情葬月这几年一直在通幽谷装疯卖傻就是为了等待一个机会,揭穿忘今焉的机会。
从那封信开始,玲珑雪霏就顺水推舟为忘今焉设下了局。而自己,就是玲珑雪霏计划中必备的一环,目的是引出忘今焉,使他身败名裂。
[你说你愿意为我去死,那就去吧,你死了,我就能永远得到你的爱了。]
盈曦,你到底想让我向你证明什么呢?
若是我的爱,那早就属于你了啊。
我知道,你不相信任何人,你不信我对你的爱永远不变。
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愿意为你实现,就让我对你的爱永远停留在死亡的这一刻,直到永恒……
这样,算不算走进你的心了呢?
荻花题叶为俏如来解开术法,转身面对无情葬月和风逍遥。
“我也要离开了,你们,谁要跟我来?” 他绕过俏如来,执扇而对,说:“还是,要在此地动手?”
风逍遥与无情葬月皆保持沉默。
见这两人不说话,荻花题叶率先转身离开,无情葬月和风逍遥跟上他的脚步,几人一同来到了沉香兰居。
桌上摆着一壶酒,四个杯子。
风逍遥先说:
“这么久没相聚,开场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无情葬月扭过头,意有所指道:
“有的人,要他开口还不如不说。”
荻花题叶看在眼里,第一个入座,并给杯中倒了酒。
“”我们很久没一起喝酒了。”
风逍遥跟着入座,说:
“拜托一下,上次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还未十八呢。”
无情葬月坐下,嗅到了酒香。
“这酒,很香。”
风逍遥得意极了,回道:
“我最爱的风月无边,珍藏的。”
荻花题叶摇头,说:
“听这酒名,就知道你对月偏心。”
风逍遥反驳他,道:
“你不知道我怎样纪念你们而已。”
荻花题叶闻言沉默片刻,说:
“酒很好,如果雪在,那就更完美了。”
风逍遥头都大了。
“雪雪雪雪……你整天到尾都是雪,鬼都看得出来你的心意了!”
荻花题叶摇头笑了笑,指向无情葬月。
“但是,她不爱我啊,她爱的人……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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