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齐峰
齐峰听见陈辰喜不自胜的炫耀，说齐飒打算离婚时，当即变了脸色。几十年来从未真正被凶过的人，瞬间战战兢兢，抖成一片几乎被狂风里吹散的树叶。
齐峰冷哼，拿起手机给齐飒打电话。
齐飒看着手机，宋樑按下静音键，客厅里的电影声戛然而止。唐茜立刻走出来，坐在沙发边上，她想趁他们不看电影这个机会，问问清楚。
“爸？”
“你妈说你要离婚？”
“！”唐茜惊，提高警惕看齐飒。他要和她离婚？那怎么可以？离婚……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婚，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还有离婚这种事！
“没有。”齐飒却是一笑，否定了这一问，他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以便宋樑能听清楚电话里的声音。
“……”听到齐飒的话，唐茜放心了，他不会和自己离婚，她还有家，虽然家不像家。
可即便不像家，这也是她的家，齐飒给她的家。
“没有就行。你别跟着你妈犯浑，停妻再娶这种事我们老齐家不能做，丢人现眼！更何况唐茜给你生了两个孩子，”齐峰掷地有声，强硬的态度彰显他的本意，不容齐飒反驳，道：“她就是错一千差一万，有这两个孩子也够她抵过了！大不了就是多养一张嘴的事！她一个女人而已，能吃你多少？你养得起！”
齐飒虚了一下双眼，应道：“……我知道了。”
“嗯。”说完正事，齐峰缓了一气，儿子还是清醒的就行。齐峰抬眼，陈辰不抖了，大难已过，她赶紧给丈夫冲了杯茶，讨好的放在他手边。
齐峰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又问齐飒：“你妈说你过敏，怎么回事？”
“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已经好多了。”
“……”原来他生病，住院了！难怪他瘦了。直到这时，唐茜这才知道齐飒为什么那么久没有回家！
他怎么就生病了呢？
唐茜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锁事你自己看着办，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自己要重视起来。”齐峰在齐飒会过敏这件事上画了个句号，再次转了话题，说：“这次得亏宋樑帮忙，要是只有你一个，病这大半个月公司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年终记得给人家封个大红包，笼络好人家！”
“好。”齐飒应着，斜眼看宋樑，后者笑嘻嘻的，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算是受了他的笼络。
“你要时刻记得，没有谁会一直在你身边，也没有谁应该一直在你身边。”
“爸我知道了。”
齐峰听出他不欲多说，略微一叹，又转了话题：“你过敏的原因，医院那边怎么说？”
“说是母乳过敏……”
“屁话，什么庸医，哪儿有人会因为母乳过敏的？”
齐飒讪讪道：“一医院……曹昀的徒弟给我看的。”
“……”齐峰默了片刻，似乎不带任何情绪，漠然道：“那大约是可信的，能当曹昀的徒弟，本事不会差。”
“……”齐飒却不觉得父亲这话是漠然的意思，不解道：“爸，你和曹昀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的事，你少参合！”齐峰一句话迅速阻断了齐飒的提问，“挂。”
“再见。”齐飒看着父亲挂了电话，他才收起手机，百无聊赖的呆愣了一会儿。
父亲和曹昀的事，他从来没弄明白过。
这半年以来，父亲退休了，他正以目光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别人退休容光焕发，他却在退休的头一个月一下子就老了几十岁，刚拿到文书时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帅大叔，转眼成了七八十岁的苍老模样。
齐飒原以为只有父亲在衰老。直到住院时，他才发现，曹昀也老得厉害。
半年前还气势惊人的跟他理论，态度强硬的从他和宋樑两人手中抢着护徒弟的人，现在完全迈入老化。据他观察，曹昀已经不坐班了，他只是跟着申漾而已。
齐飒不懂，这两个人都已经这样了，他们还有什么好争，还有什么好斗的？
都是被黄土淹到脖子，说不准哪天就没了的人，何苦继续难为自己。
“别想了。”宋樑按了遥控器，电影的声音重新充斥着整个客厅，“一整天都在想，你不头疼，谁头疼！”
齐飒一笑，果然不想了，他就算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明白父亲不愿意让他知道的事情。他重新靠在宋樑怀里，让他给自己按头。
唐茜突然道：“你住院了？怎么没说一声？”
齐飒看电影，不理她。
宋樑也当做没听见，暗自把音量调高一些。
电影里是战争的场面，呼喊声震耳发聩，看电影的两人都不理她，唐茜觉得自己像是在演人偶哑剧，还没有一个观众！
她忍无可忍，抬手拽齐飒的手腕，道：“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不理我了？我是个人，又不是条狗！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其实她想说自己连狗都不如，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才是狗，可他们从来不呼她来，也不挥她去，她在他们面前的待遇根本不如狗。
齐飒像是躲什么坏东西般藏起自己的手，不让唐茜有机会抓住自己。
她一靠近，宋樑立刻半推半抱的将齐飒挪到自己的另一边，他不准唐茜再碰他，哪怕是一根手指。
“……”唐茜怒了，既然忍无可忍，那便无需再忍，她爆发了，拍案而起，大吼道：“这是什么意思？我说错了吗？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躲我？你为什么要挡在我们中间？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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